2012年3月8日 星期四

您量過情緒溫度計嗎?

身心科徐聖輝醫師談癌症病人的身心調適
能夠去主動求助精神科醫師的人,或接受醫護人員的建議,然後就能夠接受精神科醫師來訪視、來跟他會談的人,基本上這樣的人都有比較好的跟人連繫的關係,就是他有較好的人際關係。

整理 / 改寫 陳雲英 (本刊編輯)
癌症病人常見的精神障礙
鄭春鴻主任 (文教暨公共事務部) :您曾經在一般醫院的精神科服務過,請試說一般醫院的精神科醫師和癌症專科醫院的身心精神科醫師之所見,有哪些不一樣?癌症病人在精神方面常見的障礙或是困擾大概有哪些?
徐聖輝醫師 (身心科)癌症病看精神科醫師,跟一般人有精神方面的問題要看精神科醫師最大的不同是───癌症病人比較接近「正常人」,而一般醫院的精神科的病人,他主要的困擾是精神科的問題。癌症病人因為基本在精神狀態上是「正常人」,所以比較會覺得「我有心情的困擾,應該要自己解決」,而比較不習慣去求助醫師,這我在本院看病人感覺到最大的不同。一般的癌症病人可能碰到的精神的困擾有哪些呢?依我們處理病人的經驗,大概70%、80%都和碰到了癌症這個疾病所引發的一些情緒反應有關。比較輕微的症狀包括有一點擔心、焦慮、煩躁的感覺,嚴重的話就有憂鬱的情緒,心情很沮喪,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趣,吃不下睡不著,腦子理都是負面的思想。此外,癌症病人也可能有另外一些身體的疾病,占大概有10%左右,我們會觀察是否因為身體的不舒服然後造成腦部功能的失調,這個臨床上我們叫做「暫忘」,有時候會出現一些精神病的症狀,不過這跟我們一般看到的精神分裂症不一樣的是這樣的精神病是因為生理功能失調引起,所以在內科的治療跟精神科的治療是要相輔相成的。而如果這個病人原來他就有精神科方面的問題,那當然有可能因為這個癌症的因素加進來造成他更大的壓力,也會使原來的精神疾病就又發作。
鄭春鴻主任:多數人有精神上的困擾卻不會去尋醫,這樣的人也包括癌症病。他有精神上的困擾,也知道大概是因為生病,造成心情不好,自己不見得覺得是什麼「精神障礙」,認為他可以自我排遣;有的人有宗教信仰的關係,就從宗教上得到安慰,排除了這些精神上的障礙。也有一些人,經過家人撫慰,或經過各種方式排除了這些障礙。一般來講,癌症病人有多少比例會有精神障礙,但卻不知道來尋求幫助,您對這些人有什麼建議?
徐聖輝醫師:有關癌症病人的情緒狀態篩檢的研究,無論一般國外的研究,還是我們實際的在本院所做的研究,顯示大概有將近50%的癌症病人都可能有情緒的問題,而以在我們醫院,照會精神科的比例來講,大概只有8%。所以應該有相當多的病人,不曉得有身心科這種可以求助的管道。其實,一般民眾要了解的是這樣的情緒困擾是怎麼來的?不一定生病就會有情緒的困擾,能夠用正確的態度去了解,用正確的方法去解決,其實這些情緒困擾,是可以得到很大的改善。民眾比較不容易了解的是焦慮或憂鬱的情緒,在藥物上都可以有很大的幫忙,當然有些時候這個焦慮、憂鬱的情緒是跟您個人的看法,您注意事情的方法有關係。身心科醫師一般都會先了解病人困擾問題的前因後果,然後一起陪伴病人渡過難關,證明不是沒有路可以走,至少讓病人能豁然開朗。
鄭春鴻主任:我們醫院有一個身心評量表,當護理人員發現病人情緒好像不是很穩定,會根據那個評量表來探尋病人的精神狀態。如發現病人有精神困擾的傾向時,護士在照會身心科醫師之前,要不要經過這病人同意?
徐聖輝醫師:一般來講,我的看法是要請身心科醫師幫忙,跟病人討論過以後在延醫,那病人了解同意了,那才會有比較好的效果。如果沒有經過病人同意,有時候病人會覺得,「你是不是把我看成是精神病,我沒那麼嚴重」,有時候會演成不只不能夠接受精神科醫師的接觸,他也會怪原來幫他轉介的醫師不尊重,容易造成很多的誤解。我想如果病人本身可以接受他會有現在不太正常的情緒是合理的,是沒有什麼不對的,那他要解決這個問題就容易得多了。
鄭春鴻主任:身心指數的評量是怎麼做的?評量準不準?換言之,經過我們護理人員評量過那些需要就診的病人,你認為他們是不是真的就需要就醫?
徐聖輝醫師:目前在我們醫院有一個身心關懷的行動,由主治醫師或護理人員來詢問病人的情緒狀態,那我們稱之為「情緒溫度計」。病人的情緒是最平穩的狀態,就是0分,情緒最有壓力、最困擾、煩躁最厲害是10分,端看病人評量在幾分。我們使用的情緒溫度計在國外也廣泛被使用,我們參考國外的數據,在院內也用這樣的數據跟精神科的實際的看診病人去做交叉的比對,這樣的一個呈現出來的數據,譬如說國外的標準大概如果超過4分,就會有專任的心理社會的員工去訪視他,而在我們醫院就是社工人員會去訪視;其實滿多的病人,經這樣篩檢出來以後,社工人員去訪視一段時間,他的情緒就可以恢復了,這樣倒不一定馬上身心科醫師要介入。社工人員跟身心科醫師是同屬於一個團隊,我們常常就個案討論,如果他覺得這個個案有需要轉介的話,因為社工師也跟他說明也跟他建立某種關係,有時候這樣轉介的過程是很順利的,在我們醫院,如果說社工人員看過以後覺得病人應該看身心科醫師,至目前我覺得都是轉介得很合宜的,這些病人真的是需要我們的幫忙。
鄭春鴻主任:國內發展精神科,很多也都是取經於國外,在精神診斷及治療上有沒有文化差異?常見的精神問題有哪幾種?
徐聖輝醫師:人碰到不順利的事情,情緒的反應可以有很多種,譬如我們最常聽到的就是焦慮跟憂鬱,這兩個症狀在精神科的診斷都是算是屬於一個症候群、一個病症。其他如忿怒、恐懼或悲傷等等,這都是常見的情緒。醫學上為了統計治療研究的方便,所以我們就特殊的某一些症狀,診斷是憂鬱症,或診斷是焦慮症、躁鬱症或妄想症。症狀比較明顯的應該是焦慮症。焦慮症主要的表現是,病人呈現是很容易緊張,想東想西、很煩躁;憂鬱症病人話則是情緒非常低落,對很多事都沒有興趣,很沮喪、充滿負面的想法,甚至覺得連活著都沒有意義,或者自覺做錯很多的事情並有很強的罪惡感,伴隨食慾不振、體重減輕。在臨床上,我們是有一些診斷的準則,可以來判斷病人達到某個嚴重度,我們就可以診斷是否為憂鬱症。至於躁鬱症是相對於憂鬱症的一種表現,病人變得心情特別好、特別開心,什麼事情都是正面的想法,腦袋充滿很多計畫要去做,可是可能是不切實際的,覺得自己很偉大。躁鬱症就等於是憂鬱相反的不正常的情緒表現,所以這個躁鬱病人有時同時是憂鬱症的病人,他一段時期表現憂鬱,另外一段時期是表現極為躁鬱。如果是憂鬱症的病人,他大概每次的發病都是憂鬱的表現,但是無論診斷是憂鬱症還是躁鬱症,都有一個特性,一段時間的發病可能九個月到一年或一年半,接著又會有一段穩定的時間。這種病是會重覆覆發作的。一般的焦慮症就比較是常態的,就是病人如果容易焦慮的話,不會一段時間發病,一段時間不發病。
至於妄想症就不是情緒的問題,是思考的障礙,病人會有一些想法是跟事實不一樣的,而把它當作是真的,譬如說病人覺得有人要害他,事實上這個環境是沒有人要對他不利的,或者說他的病其實是很輕微,不是他所想的,這個病很嚴重,非死不可的,病人完全脫離現實的想法,我們就稱之為妄想症。
鄭春鴻主任:在台灣,去向身心科醫師求診,病人好像會被人相當程度地「污名化」您認為想不想去看身心科醫師,跟他的性別有關嗎?和年齡有關嗎?或是教育程度?人文素養?或者以癌症為例,去向身心科醫師求診,和癌症的嚴重程度有關嗎?和家人的支持程度有關嗎?
徐聖輝醫師:實際的經驗告訴我,能夠去主動求助精神科醫師的人,或接受醫護人員的建議,然後就能夠接受精神科醫師來訪視、來跟他會談的人,基本上這樣的人都有比較好的跟人連繫的關係,就是他有較好的人際關係,不會使自己孤立或把所有的問題就放在心裡,自己去處理。在我實際接觸病人的時候,若第一次見面表現是合作的、是比較誠懇的,我大概可以預測接下來進展的過程,這個病人一定會改進、會好轉的。現在一般社會大眾有時候對看精神科醫師,或公開說自己有情緒的困擾、有「精神病」都是很羞恥的,我覺得這些觀念都應該要適當地修正,因為我想沒有一個人願意自己的情緒是困擾的或是說得精神病的,大家都希望自己情緒是很平穩的、是很快樂。所以當一個人真的有情緒困擾,我覺得大家應該以他身體不方便、身體生病的觀念,來照顧他、來關心他,而不是嘲笑他,這樣對病人是很不公平的。
鄭春鴻主任:哪一些特別的癌症,比較容易誘導病人憂鬱。比方說腦瘤會嗎?其他的癌症會嗎?
徐聖輝醫師:如果把憂鬱症分成說原發性跟次發性的話,次發性的憂鬱症指的就是因為身體的問題,造成憂鬱症的表現,比如說你如果腦部中風或腦瘤,影響的區域就剛好是腦部掌管情緒的中樞,那就容易產生憂鬱症。但一個腦部的功能很正常的人,碰到一個壓力,他也會從好的情緒就突然間變成憂鬱的狀態,這是可以區分得出來的。
 當然除了腦部的中風、腦瘤影響到腦部細胞的功能以外,有時候臨床上的一些藥物也有可能會導致一些憂鬱症,這個也都屬於次發性的憂鬱症,次發性的憂鬱症的治療,會針對他原來的病因,比如說腦瘤、腦中風。積極去治療原來的病因,就能夠改善他的憂鬱症。
 憂鬱症達到一定的程度的時候,不管是原發或次發,用抗憂鬱的藥大概都有效,如果是腦部功能已經有減退了,當然這個在心理支持、心理治療的效果就會打折扣。
鄭春鴻主任:誘發原發性的憂鬱症的因素之一是受到外界刺激、打擊,比如說是親人死亡、失落、不知跑到哪裡去,對癌症病人的家屬來講,他們對自己得癌症的親人,有一種死亡的憂慮、一種很深的憂慮,癌症病人家屬罹患憂鬱症、躁鬱症的可能性是不是高於常人?我們一直都在治療、幫忙癌症病人的身心問題,我們有沒有考慮到去幫忙癌症病人家屬?
徐聖輝醫師:這是個很好的問題,病人比旁邊的親人就是健康的人多承受了的痛苦是身體的痛苦,但是因為周圍的親人跟他的關係很緊密,病人和家屬所承受的精神上的痛苦是接近的。每個人都有這樣的經驗,當你所愛的親人生了重病的時候,其實你的擔心、焦慮的心情,可能不亞於病人。
 我們主要目標是幫忙病人能夠適應目前的狀況,改善他的情緒,但是人跟人的情緒是互相牽連的,就是如果我們只集中在幫助病人的情緒的復健,沒有去考慮他周圍人的感受的時候,我覺得相對的改善還是有限。所以一般我們在看病人的時候常常都是全家,或是說至少跟病人關係很緊密的這些親人,我們都一起要去協同照顧。有時候我們看到家屬比病人都還要焦慮、憂鬱的情況都有,我們也會個別的處理。病人跟家屬一起來身心科求診,我覺得往往會獲得很重要的改善,當病人跟家屬他們的互動關係改善、或是說彼此的情緒都可以得到適當的緩解的時候,他們在面對這個困難就能夠一起產生一種同心協力的力量,我覺得這個是很重要的。
鄭春鴻主任:什麼抗癌的藥物會造成誘發或是直接會引發憂鬱癌或是其他的精神障礙的?
徐聖輝醫師:我講一個最普遍病人會碰到的藥物就是英文叫primperan,那中文可能翻成寧腹朗這個藥,這個藥是一個止吐的藥,因為接受癌症化學治療的病人常常會出現噁心、嘔吐的副作用,幾乎例行性的內科醫師都會用上這個藥來減少這個副作用。因為這個藥的基本結構跟抗精神病的藥物是有一些類似的,那它基本上有10%~20%的病人打了這個藥以後會出現副作用,就是他內心突然間覺得很焦躁、很煩躁的感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甚至有的病人描述說那種痛苦的感覺真想就是跳樓跳下去了,這就是一種極度的焦慮的狀態,這個感覺是很難受的。病人出現了這樣的副作用,醫護人員或病人自己會誤以為說他是打了化學藥劑不舒服,或是說他本身對這個疾病適應不好的情緒障礙,其實這個是藥物直接造成的一個反應。我偶而會看到一、兩個病人平常都還好,但是打了藥以後就顯得特別的焦躁、煩躁,如果我們詳細的去了解病人的病史,跟他這個打藥時間的相關性,一般都還是可以分辨得出來。止吐的primperan這個藥是很常發生的,病人可能也要有了解、醫護人員也要能夠提高警覺。
鄭春鴻主任:哪些因素造成病人的情緒變化?哪種癌症病人比較容易情緒變化大?
徐聖輝醫師:怎樣的病人比較會產生厲害的情緒反應,第一是跟癌症的病情嚴重度有關係。一般精神疾病包括焦慮、憂鬱情緒的困擾,我們都還是認為有三個因素會影響這個病人症狀的嚴重度:第一是他原來的體質基因方面的影響﹔第二個是病人的個性﹔第三個是他承受外力的壓力大小。一個人會產生情緒變化都不是單一的事件,比如說多數人得到很嚴重的癌症就很沮喪、很低落,但也有的人症狀、病症是跟他一樣的,可是他就處之泰然,每天平靜的過日子,所以應該不是某一個事件發生在所有人身上都一樣,這跟個人的特質、怎麼去看待事情,以及適應模式都是很有關係的。
某些人平常過的好好的,有到癌症才產生情緒反應,這是很直接明顯的因素以影響一個人情緒。我們研究有些憂鬱症它跟遺傳有相當大的關係,碰到壓力的時候也是會以很嚴重的憂鬱症來表示,如果在體質上過去,就以憂鬱症來表現,譬如:家族如果有憂鬱病史的話,那這個可能性就會變高,第二是怎麼樣來看待這個事件,還有與他人之間的關係,也就是一個人他原來的生活態度,會因為這個疾病的影響,打亂了他原來正常的生活。
如果原來他對人就是不信任,看待什麼事都是以負面來看,當碰到一個更大的癌症,這樣一個壓力事件來的時候,那他的心情就會跌到谷底,很難適應。如果說撇開個人特質的因素,確實一些部位的癌症因為造成病人痛苦特別大,比如國外的報告也顯示,例如:頭頸癌的病人,因為它常常造成臉部形象的改變,吞嚥困難、生活品質非常的差,所以一般的這種癌症病人造成焦慮憂鬱的情緒的比例就會比其它的癌症病人來得高。此外像有嚴重生命威脅,診斷生命存活期不能太長的病人,或在病人已經經歷一段時間治療的再復發,而且醫生宣布說這已經不可治癒的疾病,會慢慢變壞,這時候對病人打擊都是特別大的,那時候出現的情緒反應也特別的強。

鄭春鴻主任:很多人在得癌症之前,好像都有一段很大的精神上的壓力,而且言之鑿鑿。雖然沒有人能証明這個壓力和癌症有絕對的關係,但似乎每一個人都可以找到一個很明顯的壓力來源。站在一個精神科醫師的立場上,沒有相關的研究或是你直覺的認為壓力是不是造成這個癌症誘發的因素,它是不是最後一根壓垮駱駝的那一根稻草是不是?
徐聖輝醫師:癌症發生的起因,跟我們剛剛提到一些精神疾病的病因,我想應該很雷同,它們都是多重因素引起,即使目前醫學研究對癌症的病因已經多所掌握,但是還有很多我們不了解的地方。壓力會不會導致癌症的發生?我們可以從歷史的觀點來看,如果是從1900年代,如果你說壓力會引起癌症,幾乎每個人都是這樣相信的,那年代的醫生在看病人就是用關懷,因為那時候也沒什麼抗癌的藥,大家就以為說壓力就引起癌症,但是這種說法到了1950年代,癌症研究更紮實以後,經過有系統大規模的研究,發現並沒有證據支持心理的壓力會導致癌症,當然現在一些比較新的一些研究,會顯示出壓力會引起免疫機能的變化發生反應,但是我們大概只能夠說壓力可能會使你某部份免疫功能降低,但是絕對不能夠種下這個結論說:「壓力就是會導致癌症」
為什麼我特別強調這一點呢?除了有科學根據之外,一個人得了癌症已經很不得已了,如果大家也接受說壓力就會導致癌症的話,我想病人一定會增加更多的自責,說我會生這個癌症原來病前我沒有注意這個壓力,或說會怪罪施加壓力到他人身上,這對病人的情緒調應,並沒有什麼樣的幫忙,所以應該要幾分證據說幾分話。過度去強調壓力跟癌症的關係,常常會病人誤入歧途,我們也看到很多病人相信這種所謂「身、心、靈」的另類療法,以為可以用來治療癌症,他就放棄了正規的醫療,尋求「心靈的健康」,看能不能藉由這樣的方法來治癒癌症,結果常是令人憂慮的。
癌症本來就是有多樣性的,有的人可能甚至不藥而癒,也跌破醫師的眼鏡,那但是如果病情到達一定的程度,我門還是應該相信現代醫療,因為它是有更好的證據顯示療效的,如果過度強調這種心靈跟癌症的關係,揚棄了最根本最正確的醫療,最後導致延誤了醫療時機就後悔莫急。
我們看過太多這樣的悲慘例子,不過也不是講說這個壓力跟癌症都沒有關係,因為一個人生病以後,我個人是覺得說當然要積極去尋求身體的康復。病人、家人跟醫生都應該要好好的努力,但是有時後難免身體的改善是有極限的,每個人都會碰到生命的結束的一天,身體功能長短是有極限的;可是我覺得一個人在心理調適、心靈的成長方面是沒有極限的。我看到有一些病人,告訴我說他得了癌症後讓他重新停下腳步來,再思考自己是否要過他以前一樣的生活,很多人因為生病的關係,他就都不要再像以前一樣忙忙碌碌,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重新做他自己。也有人跟我講說,生了病以後,他才開始過真正的人生,過的是比以前更快樂的人生。
鄭春鴻主任: 也許癌沒有直接的研究或是證據證明說這個壓力會不會控制癌症的這種引發癌症,是不是引發的那個動力,但是呢,醫師剛剛的說法,讓我想到好像研究也顯示,在治療的時候,如果一個人保持身心很愉快療,好像他的治癒率好像會好一些,壓力和疾病的關係究竟如何?
徐聖輝醫師:史丹佛大學有一位學者曾經做過這樣的研究:就是對轉移性的乳癌病人,一組去做團體性的治療;一組就沒有做什麼特別性的治療,只做一般的醫療。結果他的研究在1990年代證明接受這種加強式的團體性治療病人,他的存活率是比沒有接受團體性治療的病人多了18個月,那這個是一個有意義的差距。但是後來又有類似的研究說,做了心理醫療的介入,沒有什麼差異,就是有就有介入心理醫療跟沒有介入心理醫療,沒有什麼差異,所以這是有點眾說紛紜的結果,等於說還不能形成定論。
在這個議題上,我們只能說,當一個人生病以後,如果你積極的去尋求社會心理的協助,自己去尋求這方面的改善的話,那絕對是可以改善你的生活品質。當然即使說你生病以後,好好的加強心理適應的能力,提升心靈的改善的力量,整個生活品質都提高,在我們看來,是有一些證據,也顯示出說它可能對存活率是有改善的。但是這樣的數據我們倒不能直接我們就擴大解釋說,癌症就是因為壓力引起的。
我可以舉一個簡單的例子,比如說:一個得了癌症的病人,她可能會回憶說前一陣子先生才剛過世,很哀傷,是不是因先生過世造成她的癌症誘發。
現在,如果我們反問,有很多人都跟這個病人一樣,也經歷先生過世的哀傷,可是並沒有得癌症啊,現在的醫學採取的是實證醫學,就是你有多少證據你才去做這樣的一個判斷和選擇。
癌症病人知道自己生得的病,是一個威脅生命的疾病,常常是心裡受到驚嚇跟打擊,可能是一生最大的一個打擊。所謂「病急亂投醫」,希望自己的身體健康,趕快擺脫這個疾病,當有另外的一種不管是飲食療法或說心靈療法,跟你提到說,你這個病是用我的方法就可以完全治好,我想會有很多病人會在害怕驚嚇之下,捨棄現代的醫療去尋求這種另類療法,那是因為提出這種另類療法的人,就是給病人一個過度的一個「好的希望」。不過,這經常只是一個「假的希望」,到最後病人還是會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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