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義的道上有生命,其路之中,並無死亡。」( 箴言十二28 )
我們這個路是正確的路,是應該繼續堅持下去,但是這絕對不是一個人能做得到,而是需一個團隊,大家必須要有這種共同的觀念,共同的理念,一心支持黃達夫教授的領導,一起去奮鬥,這是我對大家的期許。( 林毓萌醫師,前一般內科主任 ) 記錄 / 陳雲英 ( 本刊編輯 )
一個讓病人等很久也不會生氣的醫師
何芳菊主任 ( 公共事務室 ):為什麼你的病人等你等很久都不會生氣?
林毓萌醫師 ( 前一般內科主任 ):主要是因為我的病人都會互相交換心得說:「你稍等一下沒關係,輪到你的時候,醫師會給你足夠的時間,為你仔細看病,所以你不用擔心,也不必心急,他會讓你覺得值回票價的。」大家會這樣互相安慰、互相討論,也就都安靜下來,所以最後大部分的病人就不會來跟我抱怨,偶爾一些比較不清楚的病人,會抱怨一兩次,以後就會知道,只要碰到初診病人就要等得久一點,而他當然也曾經當過初診病人,所以事實上他也知道曾經有一些病人因為他等很久,所以他現在願意在那邊很安靜地候診,會抱怨的病人大概一個月可能不到一個,這是真的事實。 何芳菊主任:您經常要看病看到半夜十二點,怎麼跟太太交待?
林毓萌醫師:其實我自己也很困擾,因為我也有家庭,我太太當然希望我能夠早點回家,為什麼丈夫一天到晚都不見呢?他希望早點「撿到」丈夫,後來,我太太就到醫院來做志工,雖然還是不能看到我,不過總覺得在一起。事實上我們也是希望在一定的時段看診,所以我去在門診方面做了一些修正。我知道拖長門診時間的關鍵點是在初診病人,所以我就在今年大概七八月那時候把初診病人全部挪挪到早上來看,對病人對我可能都有幫助,執行以後我們發現,真的大概八點可以結束,又符合我以前的綽號叫林八點,大家都很高興。但是接著下來為了要配合醫院的電腦系統,我的初診病歷要輸入,複診病歷也要輸入,因為有些病人都沒有以前的電腦資料,所以必須要輸入的東西很多,門診在每個病人要花的時間就更延長。結果雖然病人數目減少了,初診挪開了,花費的時間跟以前一樣。 何芳菊主任:談一談您是怎麼到和信醫院服務的?後還又是怎麼參與創造了和信醫院獨特的價值的?
林毓萌醫師:我自己真正待過的醫院只有三家,第一家是我在學習階段的臺大醫院,當時是接受人家的訓練,也從中學習。在台大總醫師做完之後,以當時的當時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好的「背景」,留在台大的意願不是非常強烈。我只知道,我想努力在臨床上看病人,如果又要同時做研究的話,恐怕自己忙不過來。所以就跟我的老師說,我想去省立臺北醫院。透過台大的主任介紹,我到省立臺北醫院擔任主治醫師,省立臺北醫院就是現在的署立臺北醫院,我在那兒服務了六年。 那時候本院藥劑科主任陳昭姿的先生,也是我的學弟,我們兩人都是腸胃科,也都在省立臺北醫院。後來,昭姿加入和信醫院,他就覺得這家醫院的理想非常崇高,跟一般醫院的理念及運作方式都不一樣。他們夫婦直覺認為我這個人好像做事也是一板一眼,應該很適合黃達夫教授口味。 就這樣的關係,他們每天就push我到和信醫院、也跟黃教授推薦我。促成我離開省立臺北醫院的,主要是因為黃達夫教授跟林詩勳醫師,他們兩位在陳昭姿的push下,有一天就親自來省立臺北醫院找我,並且到我的胃鏡室去參觀、看我收集的資料,也交換了一些彼此的看法。黃達夫教授的誠意感動了我,就這樣子,後來我就同意過來本院。 何芳菊主任:您知到黃達夫教授的理想,一下子就決心「赴湯蹈火」努力追隨嗎? 林毓萌醫師:的確,那麼黃教授所標舉的理想真的非常崇高,崇高到我覺得「我們有能力達到嗎?」我只問我自己這個問題,我能達到嗎?他告訴我們要用心聆聽病人的聲音,我們「聆聽下去」以後,病人等太久,會在背後面罵人嗎?我想很多的醫生會有這種感觸。黃教授的理想非常崇高,但是跟我們台灣的醫療生態的確也不太一樣。 不過,我個人的性格和主張是比較傾向黃教授的想法與作法的,其實他所標的理想,我自認在省北服務的時候已經朝這個方向在走了,只是那邊的病人太多,能夠分配給病人的時間少,所以不可能像和信醫院給每一個病人那麼多的時間。 其實病人他們對醫師的要求不多,醫師只要對病人親切、關心,對他的病情多瞭解,給他足夠的時間發問,那病人都會滿意;如果他還有很多的問題想問你,你不給他回答,甚至你不給他有時間去問,他當然會抱怨。本院大都是癌症病人,他們的疾病可以說生死交關,他們需要瞭解的問題就比較詳細、比較深入,那我們所在衛教上要花的時間就得增加。
何芳菊主任:在台灣,醫院可能成為真正的非營利事業嗎?困難何在?
林毓萌醫師:黃教授主張醫院應該是一個非營利事業,社會上應該要有很多財團、很多的善心人士,願意像提供金錢給慈濟一樣的,捐款給醫院,讓醫院去做服務及幫助病人。事實上,在台灣,醫院在整個社會上的形象不是如此,大眾認為醫院、醫師都是有錢有勢的人,我為什麼要再捐給你錢,這不是去錦上添花嗎?他們認為宗教就不一樣,宗教家生活都很簡樸,願意給他們錢去做事情;醫師不一樣,過去到現在的形象,因為他們賺那麼多,不能再多給了,醫生說要實現什麼理想,何必去支持他。在台灣很難打破這個觀念,因為已經根深柢固的看法,很深;除非有財團願意無條件地支持著我們的理念。 何芳菊主任:醫療品質要提升,醫療費用一定也要跟著提高嗎?
林毓萌醫師:相當程度應該如此。病房費用調整就是一個例子。上星期五我值班,看到兩個病人都在抱怨病房費用調高,(其中一位病人)說:我先生在百貨公司上班沒有錢,都用借貸的方式 (沒有能力負擔病房費用) ,另外一個肺癌病人娶的印尼新娘,她說:「我寧願做車來回六小時而不要住院。」我告訴她,不行的,六小時時間太長,她說真的沒有錢。我們醫院堅持健保床為兩人一床,用意希望維護醫療環境的品質,但是對於經濟比較困苦的癌症病人,病房費也的確負擔很重,這差額若能由善心團體 (慈善事業) 來貼補,那就很好。社工室可以申請補助,但是申請條件很多,不一定每一位有困難的人都能夠享受,這個問題在我心裡一直惦記著。 一個只問耕耘不計較生活享受的醫師
何芳菊主任:您認為想到本院服務的醫師比起他院的醫師,必須先要有哪些體認?
林毓萌醫師:我們醫院不會給醫師非常高的薪水。有人說:「你們的薪水比較少,誰要來?」我常鼓勵我過去的同事到我們醫院服務,連他們醫院的教授都出來擋人說:「最好不要去,薪水太少別去,去別的地方(醫院),比和信好。」崇高理想,常容易曲高和寡。不容易達成,除非有人願意在這裡付出他的心血,只有少部分的人,同時家屬也不在意他的收入,願意支持他,醫師本身能夠在工作中得到成就感也不計較生活上的享受,想到本院服務的醫師,第一個就必須先要有這些體認。有這樣的體認的人,在台灣醫界不容易找,很少數,或者說不會很多。所以本院招收醫師很困難,我們很珍惜召到的醫師。 一個堅持理想苦心孤詣奮鬥的醫師
何芳菊主任:您參與了和信醫院文化的締造,做為一個先驅者,您有哪些深層的憂慮?
林毓萌醫師:我一直在擔心,我們醫院在黃院長之後,目前還看不出什麼有能力可以接棒的人,黃教授一直希望他能七十歲退休,他希望我們這一輩的主任級的人來接棒,其實我心裡一直在想,我們接的下去嗎?我們醫院有很多好的制度,尤其是醫務長來了以後,不管是醫師的人事、護理人員人事、醫院行政人事,那些規定都非常好,但是好的理念的堅持,一定要上面的人挺得住,才做得到,要不然不可能達到,接班人有沒有黃達夫院長的堅持呢? 他有那種魄力,那種能耐,那種想法,一般人遇到困境會妥協,向環境低頭,但他不向環境低頭,健保不合理他就號召我們要改變它,不是去配合他,講這些話,須要有一定的能力和威望。
我們這個路是正確的路,是應該繼續堅持下去,但是這絕對不是一個人能做得到,而是需一個團隊,大家必須要有這種共同的觀念,共同的理念,一心支持黃達夫教授的領導,一起去奮鬥,這是我對大家的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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